天色漸明。
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泛起光圈,硝煙將南天門渲染的漆黑一片。
可有些人的內心黑夜正在漸漸破除。
炮聲已經是稀落,但是槍聲時不時的在南天門響起。
“孟煩...”林一看著跟上來的孟煩,神情錯愕。
“老子...隻想殺鬼子...”
孟煩不耐煩的說了一句,迅速的跟上了那年輕的戰士,勢如破竹的衝鋒,正在逼近的山頂。
他們也得到了臨時的命令,針對洞口進行封堵。
而虎賁軍的三師,在炮火的掩護下,步步為營衝向了山頂。
所有人都知道,戰鬥正在漸漸的接近尾聲,孟煩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,被年輕戰士的話語刺激,他躍出了戰壕,跟上了衝鋒。
可卻沒有想到會勝的這麼快,這麼突然。
在這一刻,不僅是孟煩,整個炮灰團的戰士,望向了南天門的山巔。
林一和迷龍等人都沉默了,曾經他們夢寐以求感覺遙不可及的勝利,此刻呈現在他們的眼前,這一次沒有退縮,而是扛起了手中的槍。
“我突然發現上一次勝利,記憶已經很久遠了....”
“是啊,好像從國內一路敗到滇地,這是我參軍到現在第一次大勝...”
“這南天門終於是回來了...”
炮灰團的眾人,感受著微風吹拂,死死的抓住手中的長槍,他們漸漸明白小鬼子並不是不可戰勝。
“想通了?”龍文站在孟煩的身旁,把手上從小鬼子身上的繳獲的乾糧,遞了過去。
“有點...”孟煩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的開口說道。
“這就對了,沒有人會一直敗的。”龍文將手中的乾糧吃完,拍了拍手,抹了一把嘴,臉上笑嘻嘻的說道。
“戰爭總會有犧牲!我做了一個夢,我夢到了國內的大江南北,遍地開滿鮮花,從晉地開花,到東三省,到蘇地,再到浦東,最後那些花蔓延到了廣地,甚至連山城都是長滿了豔紅的花朵。”
“在禪達,在這南天門上,一樣會開花,滿山遍野的花。”
龍文神情充滿著憧憬,看向了山巔,那裡有一支部隊正在迅速的清理,一麵旗幟正在緩緩的升起。
種子已經種下,接下來便是等來年雨落花開。
“滿山遍野的花...“
孟煩嘴角低喃著這句話,他隱約看到了那個年輕的虎賁軍戰士,何嘗不是希望遍地花開。
他也隱約看到了那個獨臂總師,在那裡指揮著戰士對一些地堡修複,對於戰場上一些建築開始重新布置。
孟煩看到了身邊炮灰團的眾人,一個個臉上掛著和虎賁軍戰士類似的笑容。
他有些明白了龍文所說的花朵是什麼東西,這是他第一次理解龍文的話如此透徹,收了收心神,最終步子邁出,向前麵走去,自覺的加入了打掃戰場的行列。
殘餘的小鬼子正在飛速的撤離。
方知秋望著南天門,曾經在江對岸看了無數次的南天門,如今近在咫尺。
“回來了...”
曾幾何時,在腳下的這一片土地上,他親眼見過無數的戰士倒在這裡,屍體要麼被傾倒大江上,要麼風乾腐爛在這環境。
無數的戰士永眠此地。
一陽光照射在方知秋的身上,讓他微微眯起的眼,光影下,大雨後,無數的飛蟲從南天門這片被翻新過的土地上飛起。
晨曦普照,飛蟲在硝煙彌漫的戰場起舞。
“我來帶你們回家...”
方知秋語氣沉重,眸子望著眼前的一幕,嘴角低喃著。
太陽從山巒爬起,陽光照射在這南天門的土地上,陣陣微風吹拂。
恍惚間方知秋仿佛看到了那些身影,曾經那些意氣風發,滿腔熱血,在這裡永眠,如今他隻不過兌現諾言,帶著永眠的孤魂回家。
一陣風鈴聲響起。
方知秋看向戰場上的時候,虎賁軍的戰士蹲下鄭重的拿起一個個銘牌。
手中的風鈴都會響起,輕輕搖動。
聲起,風鈴貫穿心扉。
望著這一幕的方知秋,內心的那一根心弦仿佛是被什麼觸動了一樣,眼角的淚水滑落,臉上停住的是他的笑容。
“相隔萬裡,鈴響魂歸,兄弟們,這就是虎賁軍啊,我們最強的部隊來了...”
方知秋眼角模糊,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,可卻讓他熱淚盈眶。
身為遠征軍,有時候最害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他們害怕死在異鄉,死在那無人知曉的荒野。
沒有人知道,他們是為國出征,為了百姓而躺在了這冰冷的土地上,最後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方知秋見過野人山的屍骸,見過南天門上麵朝國門倒下的身影。
躺在那原始森林之中,望著天空孤獨寂寞的死去;在南天門上望著家的方向的戰士,一江之隔,卻猶如天塹。
“我們勝利了!回家了!”
一道身影看著硝煙漸漸褪去的戰場,振臂高喊著。
隨著這道聲音響起。
回蕩在南天門之中,蕩漾在大江之上。
“回家了!”
“回家!”
“......”
怒吼聲傳遍整個南天門。
方知秋的凝望。
炮灰團在那歡呼,漸漸融入。
龍文跳大神,招魂。
方知秋隱約看見,江對岸,凝望的方向,一道身影站在江邊的斷崖上。
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,望著南天門。
望儘天門轉戰萬裡,聲起殘地魂歸有處。
那人就站在國門之上,身影挺直,年輕,朝氣蓬勃,堅守這一道國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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