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穗很想罵一聲沒用,但想想這個人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,整日裡都被妖怪和邪祟的雙重壓力糾纏,常常與死亡為伍。
這樣的人,養成了膽小怯懦的性格,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。
就像外麵的世界,夏國人過著和平安寧的生活,早就已經忘記了槍林彈雨是多麼可怕的事情,聽到槍聲不僅不跑,還想要湊過去看熱鬨。邊境上的居民們,聽到對麵彆國在打仗,還帶著望遠鏡跑去欣賞。
而那些生活在動亂國家的人,一旦聽到槍聲就會嚇破膽,發了瘋似的找地方躲藏,以免遭受魚池之秧,被流彈擊中,莫名其妙就死了。
於是她上去將那商行夥計拎了起來,拖著他離開,而那隻邪祟似乎很不甘心,死死地盯著他們,眼中滿是憤恨和怨毒。
但他沒有追上來。
他對萬穗十分忌憚,那是一種弱小生物對強大怪獸的天生畏懼。
他知道,自己一旦觸怒了那隻怪獸,就會被它的尖銳牙齒給咬得粉碎。
萬穗將商行夥計放到了馬路上,這條道路被妖怪們布了陣法,邪祟們無法輕易進入,隻能用幻術迷惑路上的行人,引誘他們進入深林。
“您、您是外麵來的除妖師嗎?”商行夥計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,“大師,大師,求求您,救救我吧,就算我回到了馬路上,隻有我一人,也回不到城裡的,我一定會被邪祟再次迷惑,求求您……”
他對著萬穗框框磕頭,萬穗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,從懷裡拿出了一支毛筆。
她蘸了加朱砂的紅色墨水,在他的背上畫了一道符。
“這是靜心符。”萬穗道,“有這道符在,你就不會被邪祟的幻術迷惑,趕緊回去吧,彆等到天黑,就麻煩了。”
這些苦命人從小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,因此都有夜盲症,一旦天色暗了下來,他們就會失明,到時候連路都看不清,很容易再次進入森林。
商行夥計對萬穗千恩萬謝,急忙起身走了。
潘雲逸看得一頭霧水,小心翼翼地問旁邊的沈俊:“據我所知,要畫出一張有威力的符籙,必須要用特殊的顏料加上特製的黃紙,畫符之時還要注入靈氣,符籙才有效力。”
她的聲音又低了幾分:“萬小姐這個符……真的有用嗎?”
沈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:“這個你不用擔心,我們大師姐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化為可能。”
潘雲逸半信半疑地朝那邊看了一眼,隻見之前那隻長得奇形怪狀的邪祟從路邊的樹上伸下了腦袋,眼睛亮著淡淡的熒光,嘴唇輕輕煽動。
它在說話,但正常人的耳朵聽不到,那可怕的惡鬼低語就像超聲波一樣,會進入到行人的腦海之中,影響對方的意識。
商行夥計的步子頓了一下,眼神也變得極為迷茫。
他轉過了身子,如同行屍走肉一樣,朝著馬路外走去。
那盤踞在樹上的邪祟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。
潘雲逸急忙說:“要去幫忙嗎?”
“不用。”沈俊道,“你再看。”
潘雲逸隻能耐著性子再看了一遍,這一看他驚呆了。
商行夥計背上的符籙竟然亮起了淡淡的金光,閃爍了一下,他一下子從失神之中回過了神來,發現自己的腳已經在馬路的邊緣,眼看著就要無意識地走出去了。
而那樹林之中,有無數冰冷的眼光正死死地盯著他。
他嚇得連忙後退了幾步,臉色蒼白如紙,不再看那些邪祟,加快了腳步,朝著下侗城的方向飛奔。
潘雲逸目瞪口呆。
這、這也行嗎?
“現在你信了?”沈俊問。
潘雲逸點了點頭。
這位萬小姐一定是個有大神通之人,她服了。
豹子頭並沒有耍花招,帶著他們在山林之中走了七八個時辰,終於看到了一座懸崖。
那懸崖正在河流旁,如同刀劈斧鑿而成,岩石的裂縫中有大蓬大蓬的野草長了出來,偶爾還會有幾棵大樹,堅強地破石而出,迎風生長,為山林中的鳥雀提供了一處棲息之地。
這裡竟和之前在靈器中所見到的山崖一模一樣。
看來就是這裡了。
“望月穀就在這座懸崖後麵。”豹子頭帶著討好的笑容,奉承道,“隻不過從外麵是不能到達的,必須從懸崖上穿過去。”
“穿過去?”沈俊皺眉,“什麼意思?”
“您看那棵樹。”豹子頭指了指懸崖上的一棵迎客鬆,“那就是通往望月穀的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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